【原创】人间朝暮（五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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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六）荏苒冬春谢，寒暑忽流易
【以下是正文】
（五）报君黄金台上意，提携玉龙为君死
“长虹贯日！”不知是因为太久没使这招，还是今日没用长虹剑，虹猫总觉得这招式的威力不如他印象中强悍了。总之虹猫不承认自己老了，尽管跳跳总打趣他越来越像白猫老爷子。
斜刺里劲风忽至，虹猫来不及收剑回护，只得左手聚气成掌：“日照九州！”上一次跟人拼掌法，还是初入江湖不久被魔教少主逼上绝路的时候，那次好像没拼过他来着？哎呀呀，一转眼都多少年的事了。仗剑天涯这些日子，记得最深的还是鲜衣怒马少年时。
虹猫现在有点后悔没带长虹了，虽说提前留给下任剑主终究更加稳妥，但手中剑毕竟凡品，没什么灵性，虹猫使不惯。
“一招三式！”还没正经认识跳跳的时候，就在金鞭溪密道同他正经打了一架，当时好像用过这招，他用什么招接住的？虹猫情不自禁地分神细细回忆着，却没注意剑光之下有人瞄准了他的后心。
“一式三变！”还是记忆里那把轻佻的嗓子，熟悉的真气挑开后心一剑。虹猫忽然惊醒，一脚踹开身边欺近的偷袭，“好像的确是一式三变，然后是......神龙九变！”赤色真气行分九路，携龙吟虎啸之势袭向敌首。
不出所料，轻佻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：“九九归一！”青碧色真气紧随在侧，轰然一声巨响后，两人后退数步。
虹猫压下心头翻腾的气血，侧首向跳跳纳罕道：“你来这做什么？”
“看这里四通八达，洞中有洞，道外有道，就到这里逛逛，瞧瞧啦。”跳跳负手而立，闲庭信步的模样轻慢如旧。岁月蜻蜓点水般掠过他，除了眼角细密的纹路竟没留下丝毫痕迹。倒是自己，再怎么不愿承认，也已须发皆灰白，皱纹如石刻。
“一把年纪还这么贫。”虹猫无奈地翻了个白眼，眼风虚虚一瞟，这才注意到跳跳手中的剑，“诶，你的青光呢？安顿好了？”
“都安顿好啦，”跳跳晃了晃手中的剑，似乎也觉不趁手，皱了皱眉，又转头向虹猫笑道，“虹大少侠放心吧，不会给下一任七剑之首添麻烦的。”
“少侠”的称呼睽违已久，虹猫不由得怔住。久远的时光带着呛人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，虹猫觉得有些喘不上气。
只这么聊了两句的功夫，两人已被黑衣武士团团围住。轻弹剑身，剑啸虽不清明，却也嘹亮，穿越遥远的时光直冲云霄。虹猫缓缓摆出起手势，烂熟于心的剑招自然而然地流泻，却冷不防跳跳一掌拍在他肩上，惊得虹猫一个激灵：“虹大少侠，且不说你我手里拿的都不是长虹青光，你这和冰魄合璧那一套我也不会啊！”她都去了多少年了，冰魄也早已易主，你怎么就还不习惯呢……跳跳神色复杂地咽下后半句话，无奈地摇摇头。
被骤然打断的虹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：“哦，忘记了......”
又与黑衣武士交手数个回合，两人聚在一起，虹猫眺望了对方的来路，眉心微沉：“要完全拦住他们，只在这里下功夫恐怕还不够。你稳住这里，我去谷口截断他们的后路。”
跳跳的动作微微一滞，很快，又扬起嬉皮笑脸的面容：“我可跟你说好了，我现在不比年轻时候，万一没稳住，你可别怪我。”跳跳的眼神只在虹猫身上落了片刻，虹猫却惊觉跳跳眼中的决心。
“用人不疑。拜托了。”虹猫微微一揖，提剑转身离开。跳跳的眸子在他转身的瞬间一明一暗，最后半句话终是没说出口。临危不乱，英雄所为，不愧是七剑之首。
虹猫踩着踏雪寻梅一路疾驰向谷口，刀剑交锋中，远处歌声断断续续传来：“我本江湖一闲人，四海为家看风景，四海为家看风景。”远处大江之中，不知何处渔舟唱晚，苍凉的古调和着跳跳轻飘飘的嗓子，虹猫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奇异的感觉，安详，温暖，带着游子归家、故友重逢般的淡淡喜悦。
“快了……”
眼看着虹猫已经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，跳跳停了嘴里哼着的调调，微微一笑。催动全身的内力疯狂运转，晴空之上隐现雷鸣电闪，风云色变。从前大奔总炫耀奔雷剑能引雷电，却不知青光也有一式能搅动风雷。
是了，不独冰魄流派有冰魄寒气阵，长虹剑法有天地同寿，雨花剑法有万象归尘。青光也有，九天雷动。
几乎在跳跳催发“九天雷动”的同时，虹猫高高跃起，赤红剑光暴涨，胜过天边火烧云霞。上次被蓝兔救下，这次可再没机会了。“天地同寿！”
层层光影在眼前次第铺开，惨叫着急速下坠的黑衣武士，跳跳那边渐渐弱下去的青碧色剑光似乎被大雾笼罩，莎丽和大奔并肩躺在灵柩中的模样，逗逗捣着药追着跳跳讨药草的模样，达达与达夫人琴瑟和谐的模样反而渐渐清晰。虹猫脑子里忽然闯入毫不相干的念头：“这下没办法给跳跳刻石碑了……”
光影渐散，眼前一片朦胧，不知何处。虹猫觉得自己仿佛天地间一片羽毛，慢悠悠地飘落，飘落，飘向遥不可知的远方。竭力想要睁开双眼，虹猫忽然瞥见一抹鹅黄宫装，宫装女子巧笑嫣然，风华无双：“少侠，你醒了。”
“终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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