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hadow

赐我梦境,不要清醒

【原创】把酒祝东风(三十)

本年更选手更新了!


剧情转折由此开始~~

有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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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大奔当初与逗逗打赌时,大抵未料到跳跳会被扣于金鞭溪,而虹猫耽于玉蟾宫,第一个去同昌镇上想要雪中送炭的,竟是放下不下那两个孩子的达达。

    大奔更未料到,达达传回的竟是逗逗昏迷不醒,命悬一线的消息。

    大奔素日闹腾惯了,生怕扰了达达夫妇的清静,是以素日里就算想念欢欢这个小机灵鬼,也甚少踏入十里画廊。而这短短半旬两入百草谷,大奔却顾不得思考有什么感触,只在谷口时嫌马匹奔速迟缓,弃了马驾着轻功而来,心中犹如火烧。人还未至,远远瞧见大开的房门内面若寒霜的虹猫,便急吼吼地道:“逗逗现在怎么样?出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跳跳仗着轻功快大奔一步,莎丽则是尾随而至,进屋扫了一眼,心中喟叹。七剑聚齐,却未料到是这般光景。

    众人相视点点头,权算作打招呼,人人皆是忧虑万分,愁云惨淡。蓝兔坐在榻上,正收起渡穴的金针,纤长的睫毛微微潮湿,眸中忧色难掩。她的身边,逗逗面色衰败,像被焚烧的纸屑,轻轻一碰就会随风散去似的。若不是胸膛还余若有若无的起伏,只怕会被达达直接带去雨花的祖坟。

    在蓝兔到来之前,达达昼夜不休地守在逗逗榻前,拼尽全身医术吊住逗逗一条命,直到蓝兔来了方才歇过小半个时辰,此时仍是满脸疲态,哑着嗓子道:“我去到镇上时,逗逗已经昏迷两日,全靠他习武的底子硬撑。镇上的大夫也不知其故,我只能带他回百草谷,靠谷内稀世奇药先稳住当下,至于病因为何,”达达低头按住眉心,脸上满是负疚和无奈,“我委实不知,只能推测是中了奇毒。”

    莎丽不过粗通医道,自然看不出什么,只急道:“逗逗不是神医吗,怎么会中毒呢!”

    跳跳微微低下头看着榻上几无人气的逗逗,神情平静无波,手腕却已青筋暴起:“灯下黑,没什么稀奇的。镇上病人多,往来都是跟药材和疾患打交道,一两点异样,自然就被忽略了。”他抬起头看向虹猫,眸中情绪翻涌如潮,“只是镇上人多口杂,想要查出下毒之人的蛛丝马迹,只怕不易。”

    虹猫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:“不,我有线索。”

    除了坐在榻边仔细瞧着逗逗脸色的蓝兔,其余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看向虹猫。大奔当先忍不住,拍着胸脯开口:“是哪个兔【】崽子敢向逗逗下黑手!我非掀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不可!”

    虹猫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,眉眼间寒意森然:“只怕我们还没行动,对方已经把我们的祖宗十八代翻了个底朝天。”蓝兔抬头瞧了虹猫一眼,虹猫对上她的视线,勉力笑了笑,仍是温润如玉的模样。虹猫心境平稳,少有波澜,这般森冷言语更是少见,此时纵然面不改色,怕是心中已经怒不可遏。

    达达站得近,便伸手接过纸张,一目十行地看完,颇为讶异地道:“云裳山庄邀请我们去江南?”

    虹猫点点头:“信是云裳山庄送来的,说是得知云裳女官见罪于冰魄紫云两剑主,想要讨个当面赔礼道歉的机会,邀请七剑去江南赏玩。信末还说,虽然湘西到江南舟车劳顿,但七剑若错失良机,日后必会后悔不迭。”

    蓝兔又探了次逗逗的脉象,虚弱得像漂浮在空中的蛛网,几乎要感知不到。放好逗逗的右手,她接过话头:“这封信是几日前直接飞鸽传书至玉蟾宫的,当日我还在金鞭溪,紫檀收了信觉得不知其意,这才传书让我回宫。我和虹猫初看信时只觉措辞古怪,也未多想,今日得知逗逗的消息我才记起,收到信的那一日,约莫就是逗逗和大奔赴同昌镇的第二天。”

    达达冷笑一声,手上下意识地用力,薄薄一封信便沦为纸屑:“呵,步步为棋,好大手笔!”

    莎丽强压下心中怒火,却止不住言语间的颤抖:“这么说来,同昌镇的乱象,擅闯百草谷的江湖骗子和两个稚童,甚至,我和蓝兔遇上的那个云裳女官,都是早就备好的棋子?”

    虹猫缓缓点头,话语间却是一贯的保守:“目前只能说都有可能,摸清云裳山庄的目的之前,谁都不能断言。”

    大奔顿时跺脚怒道:“那还等什么?我们就杀上云裳山庄,逼问他们解药下落就是了!”

    跳跳摇摇头,眼神里一派清明,却有股势不可挡的锋锐:“对方一步步算计到现在,连大奔定会在牛旋风忌日返回祭拜,逗逗定会落单都计算好了,后招必然更加凶猛,这样贸然前去,只怕不妥。”他微微抬头,看向始终负手而立的虹猫,“怎么做,我们去不去?”

    虹猫交叠在身后的两只手隐在袖子里,旁人看不见这双手紧握又松开,松开又紧握,虹猫却自知心头犹如刀绞。自逗逗揭开七剑身份,一路走南闯北也没少吃苦,可哪怕自己武功数度被废,蓝兔多次生死一线,逗逗也总能在危机关头自我保全,何曾有一次像这般听天由命地躺在床上?虹猫看向逗逗,清朗的嗓音里寒意纵横,掷地有声:“去,当然得去,没道理别人对我们兄弟下手,我们还要忍让三分。就算不能把云裳山庄掀个底儿朝天,至少逗逗一日不醒,云裳山庄就一日别想好过!”

    他的身边,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,小小的厢房内顿时杀机汹涌。

    这种情况下,门口的“吱呀”一声便显得格外突兀。众人的视线中,欢欢吐了吐舌头,达夫人在他身后歉意地一笑:“打扰你们了,汤药好了,趁热喂给逗逗吧。”

    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来,榻边的蓝兔扶起逗逗,达夫人小心地将汤药一勺勺喂下,偶尔药汁从嘴角流出,达夫人便用帕子仔细拭去。欢欢一直趴在床边,大眼睛忧心忡忡地看着逗逗,小爪子想要伸手戳戳榻上一动不动甚至体无余温的人,又讪讪地缩回来,揉了揉自己的鼻头,慢慢地红了眼眶。

    扶着逗逗好好躺下,达夫人才向众人道:“千年老山参辅着太玄金貉草,便是黯然销魂散这样的奇毒也能拖上一拖。谷内奇珍异宝甚多,我再去寻寻看,虽然没什么把握能唤醒逗逗,但吊住一口气,应该不难。”

    达达一手揽住达夫人的肩膀,一手又是感怀又是欣慰地轻轻拍着她的手背。虹猫躬身,一揖到底:“有劳夫人。”

    达夫人笑着摆摆手: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,都是分内事。只是你们千万要小心。欢欢,我们走了。”她向欢欢招了招手,欢欢却还恋恋不舍地趴在床边。犹豫了一下,欢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蓝兔:“蓝姨,逗逗叔叔他会醒吗?”

    蓝兔伸手摸了摸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娃娃,轻柔一笑:“欢欢别担心,他会醒的。”

    目送达夫人牵着一步三回头的欢欢离开,虹猫方才开口:“逗逗不可无人照料,这样,蓝兔和达达你们先留下照看逗逗,大奔,莎丽,跳跳,我们四人前往云裳山庄一探究竟。”许是达夫人“吊住一口气”的承诺让虹猫放下心来,再开口时,他的语气里锐芒稍减,却多了几分沉稳练达。众人皆微微颔首,杀机消弭,却余剑意纵横。

 

    玉蟾宫内,蓝兔在库房进进出出,很快抱了一大抱稀世药材。她身后的宫女一路小跑,人人手上都没空着。蓝兔想回玉蟾宫找找可用的药材偏方,虹猫也需收拾行囊,二人便一同先行回宫。此时,虹猫正倚在不远处的树下,抱剑在怀,安静地看着蓝兔事无巨细地交待着紫鸢宫内事宜,心里默默地理着当下的形势。玉蟾宫内之事,他到底不便插手,虽然看见她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,紧紧贴在脸上,而她也腾不出手去擦拭的时候,很想上前帮她擦一下就是了。

    蓝兔正说到自己不在时宫内的禁卫,冷不防一抬头,瞥见湖畔树下白衣少侠抱着剑看着自己。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,神采奕奕的双眸如日光灼灼。紫鸢见状,连忙道:“宫主,虹少侠似乎等了好一会儿了,您要不先过去?”蓝兔看向虹猫,虹猫依然微笑,却轻轻摇头。蓝兔咬了咬嘴唇,道:“无妨。”便接着交待玉蟾内外的警戒巡逻,直到安排完备,才将怀中药材交予宫女,提裙向虹猫走去。

    虹猫离开倚靠的树干,直起脊背,笑吟吟地看着蓝兔走近,道:“宫里的事交待完了?”

    蓝兔点点头,展颜一笑:“紫鸢通达,紫檀稳重,她们办事我很放心,本也没什么要交待的。”

    虹猫后退稍许,将她拉近树荫之中,见她眉间仍有郁色,略一犹豫,小心道:“刚回来就要离开玉蟾,心里舍不得?”

    蓝兔被看穿心思,有些羞赧地摇摇头:“倒不是舍不得,”她回头看向正有条不紊地指挥宫女打包药材的紫鸢和紫檀,“只是心疼偌大玉蟾总得她们撑起来,我这宫主当得委实不称职了些。”

    虹猫替她抹去额上细汗,一一拨开黏在额头上的发丝,低声道:“如今江湖正值动荡之际,陆小盟主又资历尚浅。等陆盟主气候大成,能稳住江湖局面,便不会再有这么多波澜了。”

    蓝兔忍不住轻声一笑,自逗逗病危,倒还是第一次有这般真切的笑意:“说是这么说,这江湖何时太平过?陆小盟主知道你给了他这么大的担子吗?”

    虹猫缩回手,讪讪一笑。终于逗得姑娘开心,便是挤兑一回盟主也是值得的。

    “玉蟾到底江湖门派,动荡也是常事,我和紫鸢她们都有心理准备,倒是你,”蓝兔抬眼直视虹猫,眼里光华流转,“不在屋里好好收拾行囊,跑出来做什么?”

    虹猫心虚地移开视线:“屋里闷,出来透透气。”

    “闷?”蓝兔看了虹猫满头大汗,竟是信了,“我不是已经吩咐紫檀给你房间加两个冰盆了吗?要不再加一个?”

    “不用不用,”虹猫连连摆手,“透透气就好了,湖边凉快。”

    已是夏初时节,湖中小荷才露尖尖角,早熟的荷花却已经打苞,偶尔有风拂过,也能裹挟几分莲荷独有的清芬。蓝兔蓦地伸手,常年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虹猫紧皱的眉心,虹猫只觉满心燥热被尽数揽去,心中顿时安定不少。

    “在担心逗逗?”蓝兔仰首问他。

    虹猫摇摇头,沉下眸色,道:“有达达夫妇倾尽百草谷珍宝但求续命,我倒不太担心逗逗再出意外。反而是当下局势,我竟有些看不分明。跳跳说得对,对方步步为棋,一招招算计到今天这步,有些线索剥丝抽茧倒能理清头绪,有些事,却是似乎不能连成一线。”

    蓝兔没有发声,示意虹猫继续往下说,虹猫便将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:“云裳山庄挑拨你和莎丽,一是为了试探,二是为了立威,也好给传信相邀铺路,这一手玩得如何先按下不提,可为何时机如此巧妙,恰恰在南疆之行刚刚结束的时候,而且,济苍派为何会牵涉其中?同昌镇之乱显然是个局,阿勇兄妹俩是不是有意诱我们去同昌镇暂且另说,但他们二人定是局中棋子,只是听阿勇言语,仿佛这局在阿莼还在同昌镇时,也就是南疆兵偶事发之前就已经铺开。阿莼与同昌镇有关,我们又对阿莼心存歉意,同昌镇医道之乱于公于私七剑都必须参与,那么南疆兵偶之事与同昌镇医道之局有没有关联?如果有,兵偶之事是否也是幕后之人一手策划?如果没有,幕后之人如何能够巧妙利用阿莼布局?”

    蓝兔低头沉思稍许,又抬起头道:“对方用心精巧,远不止此。有了济苍派和云裳山庄的前车之鉴,便是跳跳那般算无遗策,都以为对方只会拿往事挑拨逗逗与大奔的关系,是以在听闻二人对挑拨之言充耳不闻时,我们都放松了警惕,不复初次听闻时那般惊骇敏觉,以至于独留逗逗于同昌镇危局之中。对方熟知七剑过往秘辛,甚至知道大奔每年去祭拜牛旋风,定然蓄谋已久。但是,既然有这般万无一失的机巧手段,为何偏偏要针对逗逗呢?旁人不说,若是放倒你七剑之首,怕益处要大上许多。”

    虹猫一边思索着蓝兔的话,一边缓缓点着头。半晌无话,虹猫心中心头万绪如一团乱麻,久久理不出头绪,无奈抬头时,看见蓝兔投来相似的眼神,两人相对无言,又同时苦笑出声。

    “总之也理不清,不如不想了,走一步看一步罢。”蓝兔接过他手中长虹,轻轻推着虹猫转过身去,仔仔细细地替他将剑缚在背后,“总之逗逗这里有我,你不必顾念。倒是江南路远,境况未知,你可一定万事小心为上。”

    打了两个死结,又系了两个活扣,蓝兔理顺金黄的剑穗,虹猫这才转过身来,正对着蓝兔,笑道:“跳跳总说,江南多旖旎,你就不怕我流连忘返?”

        蓝兔惊得双手一颤,抬眉狠狠白了他一眼,撇撇嘴别过脸去,半晌不肯答话,倒是虹猫先慌了神:“我说笑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荷花已经打苞了,”蓝兔忽然信步向湖边走去,随意伸手指向湖心,“你若不早早归来,莲叶羹怕是吃不上头一茬了。”她侧首向他一笑,满塘莲叶轻摇。

    怔忡稍许,虹猫笑着跟上:“那必然是要赶紧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夏日风迟,却依然吹动了湖中暗流涌动,连带着湖面上浮萍左右摇摆,不知最终会停在何方。

#山暝听猿愁,沧江急夜流#

---------我是分割线--------

差点忘了还有存稿没发。

之前默默地想着要不把酒就这么坑了吧反正也没人记得了……但是最近还会收到给把酒的小红心,特别感动。昨晚又校对了把酒出本子的章节,突然又想继续写下去了。这周恰好忙完了一些事,也许还能再写点。

之前有人说我是逗逗亲妈,其他人大灾大难,逗逗跟在虹蓝身边啥事没有,现在我证明了我从不偏心,逮谁欺负谁【x

我自己还蛮喜欢虹蓝这段互动的,蓝宫主忙得团团转,一抬头看见少侠树下抱剑看她,但还是坚持干完正事,啊是我心里的理想爱情了。

这段前面其实埋了很多铺垫,草灰蛇线才走到这一步,然而时隔这么久,别说你们,我自己都忘了自己买了哪些伏笔QAQ 我们一起去复习前面的章节吧!

谢谢你们看到了我这个年更选手【真诚鞠躬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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