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hadow

赐我梦境,不要清醒

【贺岁文】江湖有归雁

 外面风雪渐歇,盘桓数日的乌云终于在年关时恋恋不舍地离开,一缕缕阳光从云层间隙透下,像是遥远的神明降下的福祉。蓝兔就是在这时候披着一身雪后日光踏入玉蟾宫的。

    “紫檀,这是山下庄子的账目,我已全数核对,可疑处已用朱笔圈出,年后你再一个个查验。”蓝兔左手摘下披风递给左边的紫鸢,右手从怀中掏出两叠账簿递给右边的紫檀,脚下步子一刻不停,紫鸢紫檀只得一溜小跑跟在她两侧,“年前的雪着实大了些,又碰上流寇,许会耽误田里的收成,明年开春西边庄子地租减去三成,北边水田减一半,你且替我记着些。紫鸢,除夕团圆饭的食材可备下了?”蓝兔解下佩剑,本想也顺手递给紫鸢,触手却觉剑上依然带着山下的风雪气息,寒意彻骨,看着紫鸢冻得通红的双手,想了想终究还是自己拿着。

     紫檀躬身应是便退下,紫鸢却蹦蹦跳跳地欢喜道:“一早就备下了,都是最新鲜的食材。”

     蓝兔脚步顿了一下,道:“虹猫爱鱼,鱼可备了?还有,莎丽嗜辣.......”

     “紫云剑主嗜辣,雨花剑主烤鸡腿吃不够,奔雷剑主口味重,青光剑主喜欢浓油赤酱,旋风剑主一家讲究清淡素雅,您年年都说一遍,厨房早就记下啦!”一路说着,两人已走到内室。

    蓝兔已在镜前坐下,正扯开已经松散的束发丝带,一头如瀑乌发毫无遮碍地倾泻而下。听了紫鸢的话,蓝兔回眸一笑:“原是我多操心了。既然都知道,怎的只备下了食材,何不让厨房动手?”

     紫鸢连忙将披风放下,上前替蓝兔打散头发,递给她常用的发簪,笑道:“这怎么敢?这些剑主可吃惯了您的手艺,尤其是虹猫少侠,若不是您亲手下厨,他会不高兴的。”

    蓝兔接过发簪,含笑瞪了紫鸢一眼:“胡说,他向来脾气最好,怎会生气?”她反手挽了一个寻常的发髻,即使一身劲装未褪,整个人也柔和了不少:“我们的团圆饭倒其次,你们的宴席备的如何了?一年可就这一次,别拘着自己。”玉蟾多孤女,除夕夜七剑团圆,蓝兔也不忘另备一桌酒席,让玉蟾上下共同守岁。

    紫鸢替蓝兔理好碎发,冲铜镜里的宫主眨着眼笑道:“宫主放心吧,我们不会委屈自个儿的。宫主也别累着了。”查验账目,赶跑流匪,回来就洗手做羹汤,紫鸢有些心疼微露疲色的自家宫主。

     蓝兔起身净了手,侧眸对她微微一笑:“放心吧。一年就这一回,怎能不尽心尽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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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几乎是从客人手里夺下最后一个碗碟,莎丽笑眯眯地对目瞪口呆的客人道:“小店要打烊了,客人还是请早回吧。”     

    这人也是熟客,不由得奇道:“这店不是一向都掌灯时分打烊吗?”

     莎丽拿着抹布,一边擦着桌子,一边抬头向他笑道:“这不是过年嘛,我也要回去守岁啊!”

     客人更加稀奇:“老板娘不是向来都住在这店里吗?难不成是要跟那个小二回夫家?”

    莎丽将抹布远远地扔回厨房门口的篮子里,准头赢得客人拍手喝彩。莎丽得意地挑眉一笑:“我几个兄弟姐妹,年年都在一块儿的,我要是去迟了,他们会罚酒的。”言毕,忽觉不对,复又怒道:“什么夫家,老板娘我还没嫁人呢!”

    客人曾见识过这老板娘剑不出鞘就横扫一众飞贼的英姿,虽然想说“那小二老婆老婆的唤你你可从来没否认”,却也不敢跟老板娘顶嘴,当下只能呵呵干笑两声,小心翼翼地讨饶:“口误,口误,老板娘别见怪。说起来,今日怎么不见那小二?”

    莎丽收捡着碗筷,抬头瞪了一眼:“你管的真多!”

    客人又被训了一句,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,正要掏钱,莎丽一把按住他的手腕:“这顿饭钱算我的,一年到头地奔波辛苦了,你也快回去和家人团聚吧!”

    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,拾掇干净了厨房,莎丽哼着小曲关上了客栈大门。从马棚牵出一匹快马,莎丽远远望了一眼玉蟾宫的方向,嘴角露出欣快畅意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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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到底是年关了,真冷啊。

    跳跳哈出一口白气,摩挲着自己的双手。路边人熙熙攘攘,叫卖的小商小贩少了,拖家带口走亲访友的当地人多了。关门的店铺门口贴着大红的对联,鲜艳的颜色衬得皑皑白雪也有了几分生机。跳跳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着,看着街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,跳跳也不好自己一个人苦着脸,不由自主地也露出微笑,即使自己并不爱过年。

    越是阖家团圆的日子,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没个去处。

    鼻端忽然飘来一丝丝甜腻腻的味道,跳跳抬起头。前面不远处,一个两鬓斑白的老爷子正将温热的糖浆浇在一串鲜红鲜红的山楂上,刚出炉的糖葫芦晶莹透亮,琥珀般的光泽诱得人食指大动。小时候爹爹似乎也给自己买过,过了这么多年,不知道糖葫芦还是不是那个味道。

    这么想着,跳跳竟鬼使神差地向前迈了两步,又忽然停住了脚步。在他前方不远处,是一对乞儿,似乎是兄弟两人,哥哥不过六七岁的模样,弟弟更小些,两人衣不蔽体,满脸黑乎乎的污泥,两双大眼睛却黑白分明,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在空中拉成细丝的糖浆,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落了几片雪花。许是听到弟弟咽口水的声音,哥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,将里面的铜板全数倒出,一枚一枚地数起来。弟弟听见身后铜钱碰撞的响动,立马转过身拉着哥哥的衣角,奶声奶气地嗫嚅着:“哥哥我们走吧……糖葫芦又不能吃饱……”

    跳跳抿了抿嘴角,喉头一阵干哑。待他反应过来时,他已买了两串糖葫芦,半跪在兄弟二人面前,伸手递给他们。弟弟很畏生,立马缩到了哥哥身后,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。哥哥似乎也很害怕,看向跳跳的眼神分明怯怯的,却上前半步将弟弟护在身后。看了一会儿,大概确认了跳跳没有恶意,哥哥脸上绽开一个笑容,从跳跳手上接过糖葫芦,用糯糯的嗓音开心地道:“谢谢哥哥。”

    跳跳笑着目送两个小家伙一蹦一跳地离开,弟弟一边走着,一边还怯生生地回头,看见跳跳还在原地,立刻跳起来挥舞着手上的糖葫芦,脸上的笑容映衬着路边鲜红的春联,似乎有灼人的光芒,跳跳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眼。

    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里,跳跳才露出苦笑。趁着小家伙拿走糖葫芦,跳跳将身上的碎银全部塞进了小家伙的怀中。这下真的一穷二白,难道还要去玉蟾宫顺点银子?上回的钱还没还呢!

    有户人家早早地燃起爆竹,噼里啪啦的声响里,跳跳捂住耳朵大步向前,想装作没有发觉身后“咕咕”个不停的两只灵鸽。刚刚还想着偷钱,催债的就来了,果然年关难过啊。

    手上忽然传来痛感,跳跳忍不住甩手怒道:“你是我养的鸽子,怎么帮着外人欺负我呢!”小二轻巧地停在他的肩膀上,歪着脑袋看着他,黑豆般的眼睛看得跳跳直想扇它一巴掌:“成了,我知道你是虹猫养的,但好歹你是我的鸽子……”另一只手忽然也传来相似的痛感,跳跳立刻转过头,向停在另一边肩膀上的小六赔笑道:“好了小姑奶奶我知道了,我这就出发,今年肯定不会误了时辰,不会让你家主子又等急了来寻我的。”

     爆竹声声不歇,烟尘碎屑和孩子的笑声一样溅得到处都是,跳跳肩担两只灵鸽,负手在身后,一边走一边念叨着:“我说小二啊,小六迟早是要跟小七去的,你这么整日跟它厮混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。我看雨花家的鸽子不错,样貌端正,毛色鲜亮,不如你考虑考虑…啥,你说啥?哦,你们都是雄鸽啊,我给忘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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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备好香烛果品,大奔左右察看一番,确保无误后,方才卸下身后的佩剑,理好衣衫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。莎丽总说自己是个粗人,脾气粗暴,喝酒粗鲁,日子也过得粗糙,大概她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方面如此精细。

     干娘在世时年年教育自己,奔雷一脉世代相传,年前祭祖扫墓万万不可废,因此年年都领着自己认认真真地祭拜先辈。如今,站在身后督导自己的干娘已成身前墓碑,可这祭祀礼仪却年复一年地继续着。

      香烟袅袅,大奔磕了三个响头。空荡荡的陵园里回荡着“啪啪啪”的响声,没了干娘在身后抽泣的声音,大奔总觉得空落落的。

     “人少就是冷清,”大奔直起身子揉着额头,念叨着,“明年要是不把莎丽骗回来跟我一起给爹娘和干娘磕头,我就......”想到自己这句话已经说了好几年,大奔很怂地住了嘴。

     行完祭拜礼,大奔就随便了许多。翻身半跪在地上,大奔回头看了一眼快活林的方向,恍惚间似乎还能看见干娘在杏花林下酿酒的身影。前些年大奔问跳跳怎么总也不回天悬白练,跳跳敷衍了很多理由,最终只沉着脸说了句:“回不去啊。”那时自己还想了好久为啥回不去,难道打架把房子打没了?此刻大奔再想起这句话,忽然就明白了。

    有些地方即使永远存在,即使与记忆中一模一样,那也是再也无法到达了。

     大奔用力甩了甩脑袋,想要清除心中的杂念,一低头间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是莎丽刚置办的新衣,惊得立刻跳了起来。

     “完了完了,莎丽要看见这身衣服又脏了,肯定不让我进玉蟾宫!今年的桃花酿我还没喝上呢!”大奔小心翼翼地拍净身上的灰尘,一脚勾起地上的宝剑,又用剑挑起搁在墓碑前的紫金葫芦,扛在肩上哼着小调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:“树上的鸟儿成双对,夫妻双双把家还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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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西海峰林,虹猫半跪在麒麟身边,温声哄道:“麒麟,你先放开我,我要是去迟了,蓝兔会生气的。”

      麒麟“哞哞”地唤了两声,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送给他,却不肯抬起压着虹猫衣角的前蹄。

     虹猫有些无奈,揉着麒麟的脑袋慢慢道:“我知她素来性子好从不恼我,但我若不到,她定会一直在门口等着,冬日这么冷,我也不能让她一直吹着冷风等我不是?”

      麒麟又唤了几声,一个白眼翻得比刚刚更大更白。

      虹猫此刻着实有点头大。今年总是动乱,在外奔波得多,陪麒麟的日子少了些,麒麟便如孩子一般闹起了脾气,明知自己今日当去玉蟾守岁,偏说什么也不放自己走。早知如此,还不如年前陪蓝兔去玉蟾名下的庄子查账,不回这一趟西海峰林。

     心里虽埋怨着,虹猫却不敢说出口,只一边讨好地笑,一边小心翼翼地从麒麟蹄下扒拉出自己的衣角。麒麟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虹猫讪讪的笑容和眼里焦急的神色,忽然就心软了。

     不知看过多少次长虹易主,七剑更迭,与灵兽相比,人的一生真是短暂得紧。英雄转瞬逝,红颜弹指老,于自己不过是漫长生命里又一次春夏秋冬四季轮转,于眼前这白衣少年,是否是短短一生中血雨腥风终换来又一岁平安?

    罢了,既然人生苦短,便莫要虚度光阴。麒麟微微松开前蹄,虹猫终于一把扯出衣角,一溜烟地蹿出好远,很快就不见踪影,森林里回荡着少侠清朗的嗓音:“麒麟你放心,我不会去很久的,初二,初二我们就回来看你。”

     麒麟这回连白眼都懒得翻了。久居世上,本就是灵兽的麒麟也粗通人间习俗。大年初二,是出嫁女子携夫归宁的日子,虹大少侠你不会不知道吧?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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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年年都在玉蟾宫过年,去年不是说好了来我们这儿的吗?难不成是嫌我的手艺比不上蓝宫主?”达夫人查点了一遍房门上的锁,确认无误后,转身向达达笑道。

    达达揽过夫人,亦满面含笑:“哪里是娘子的手艺比不上蓝宫主,只不过你夫君的剑法比不过蓝宫主的夫君…未来的夫君。”除夕守岁的地方,年年都是七剑之首定的,自然年年都在玉蟾宫。

    达夫人被夫君逗得噗嗤一笑,摇头叹道:“虹猫也是,年夜饭这么麻烦,他也忍心让蓝兔年年操劳。”

    达达看着夫人,眼神柔如春风:“若不在玉蟾守岁,他怎么心安理得地在年后也赖在玉蟾不走呢?不过,他体不体谅是他的事,我只体谅我的夫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只体谅我的娘亲!”欢欢突然从达达后面窜出,一蹦三尺高地勾住达达的脖子,“年夜饭既然麻烦,还是让蓝姨准备吧!”顿了顿,他又小声咕哝一句,“蓝姨做的点心更好吃……”

    达夫人忍俊不禁,轻轻揉了揉欢欢的头:“小贪吃鬼。快下来,别累着你爹爹。”

    达达就没有夫人这么温柔了,反手一个暴栗敲在欢欢额上:“过了一年该又长一岁了,还要爹爹背,丢不丢人!成天只知道惦记蓝姨的点心,你蓝姨指点的轻功练得如何了?你跳叔可说了,今年要是还不过关,可不许放烟花了。”

    欢欢被爹爹一拍,不情不愿地溜了下来,跟在后面嘟着嘴怨道:“不背就不背嘛,干嘛说这么多。我轻功早就过关了,前些日子逗逗叔叔还夸过我呢!”

    欢欢埋怨时,达达已将夫人扶上马。听得欢欢的话,达达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马,扬眉一笑:“既如此,你便使轻功来追我与你娘亲吧。若追不上,今年你便不用去了。驾!”达达忽然扬鞭催马,激起一阵尘土。

    欢欢目瞪口呆地看着娘亲在向自己柔柔一笑后也催马远去,直到两人的身影已成为视线中两个黑点,欢欢方才醒转过来,惊叫道:“爹爹,娘亲,等等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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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逗逗深深觉得,人就是不应该太勤劳。

    不应该勤劳地在年前突发奇想打算再制点金疮药,不应该勤劳地发现药材不够上山采药,不应该勤劳地看见有猎户受伤就按捺不住医者本性上前医治,更不该勤劳地看他年迈将他送回家里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因为太勤劳,他堂堂神医此刻也不用爬墙了。

    逗逗骑在墙头,满心酸楚地想着自己当年怎么不好好练轻功,现在连欢欢都能轻轻松松地翻过这堵墙,自己却骑墙南下。传出去多丢人呐!

    前方炊烟袅袅,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,隐约可见厨房里那位猎户指挥着儿子媳妇做了一大桌好吃的,忙得团团转。院子里三四岁的小丫头仰首望着墙头的逗逗傻傻地笑,逗逗只能拼命给她比划,让她不要叫喊。她的两个小哥哥,一个在不停往嘴里塞着神医刚送给他的糖果,一个正点着爆竹捂着耳朵。

    山民淳朴,受了神医救命,又听闻逗逗孤身一人,说什么也要留他一道儿过年,还让几个孙辈看着逗逗,不让他离开。在与欢欢斗智斗勇的漫长过程中,逗逗早已有了哄孩子的经验,想从小孩中脱身并不难,难的是心中的眷念。

    一家人和和美美,父慈子孝,儿孙绕膝,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。哪怕只当个看客也好啊……

    “走了走了,再不走今年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了……”逗逗向下面的小丫头挥了挥拂尘,准备翻身跳下墙,未料刚一动作,一直傻笑的小丫头竟尖叫起来:“他要跑了!快抓住他!”厨房里立刻传来动静,脚步杂沓。

    逗逗惊得一个趔趄,直接从墙头滚下来。“哎哟我的妈呀,又是一个小魔女啊!”匆忙捡起拂尘,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掉,急急忙忙猫着腰遁逃了,“真是怕了你们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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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宫主,他们到了!”紫鸢守在玉蟾宫的门口,话还未说完,身旁的宫主已经飘了出去,迎上向此而来的几个身影。即使只能远远地看见模糊的剪影,紫鸢也能感觉到这些人愉悦飞扬的心情。

    他们并肩谈笑,踏雪而来,晌午的日光更加明媚,一片灿烂地照耀在他们身后的佩剑和素洁的雪地上,灼灼光芒映得天地间更加开阔敞亮。一阵没来由地感动忽然紧紧攥住紫鸢,她忍不住轻声叹道:“真好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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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家新年好啊!这个年过的怎么样,有没有每逢佳节胖三斤,有没有拿到丰厚的压岁钱?

    我其实不太喜欢过年。我爸原来在广州工作,小时候过年都是我妈带我去广州,人海茫茫中总会觉得惶恐;后来搬了家,现在又在外地求学,寒假回家总会赶上春运,混在一堆回家的人流中,17个小时的绿皮火车走走停停,漂泊感已经成为春节抹不掉的底色。贺岁文里,跳跳一个人在街上游走,大奔觉得有些地方再也回不去,逗逗感叹别人家的欢乐祥和,就是我对新年的感受。

    一个朋友说,春节或是生日这样特殊日子的意义,就是给我们一个节点和理由去回望过去的生活,让我们短暂停驻后重新鼓起勇气面对接下来的生活。去年对我来说比较艰难。2016年底,学业的压力,失恋的阴影,失学的焦虑,将我逼入谷底,捧着米隆量表看depression一栏飚出天际的时候真的是仰天长叹(《人间朝暮》里医者不能自医的感慨就是这么来的)。2017年我用很多办法去调整自己的状态,旅游,阅读,学日语,直到暑假保研出结果,才真正喘了口气,也过上来大四养老的休闲生活23333。

    但此刻站在新旧岁的交点,其实还是有点后悔,后悔在某些选择和机会到来的时候,依然不够勇敢不够果断,懦弱地选择了逃避和顺其自然。如果再努力一点,再坚持一点,再勇敢一点,也许现在就能问心无愧地为自己骄傲。

    人的一生多么有趣,我们不断做着选择,却不知道选择的背后是什么,很多年后回头再看才会明白,当年平庸的一天,已经将你的人生轨迹引领向截然不同的方向,而你永远无法知晓你的人生是否还有其他可能,它们会是什么模样。

    但是,即使带着这样的未知和惶恐,我们也必须选择。人生如棋,落子不悔,虽然还有种种遗憾,如今也算求仁得仁,只要踏踏实实地努力,也许若干年后我也会感谢现在的自己。

    回虹蓝坑是因为今年夏天虹七上热搜。那段时间正是准备保研面试,巨大的压力之下完全凭借本能在寻找能让自己开心的东西,所以把虹七刷了两遍。面试那几天正在追蓝儿姐的彼岸,本来就紧张得吃不下睡不着,还被虐得心肝肺肾无一不疼23333(所以开《把酒》的时候就决定一定走温馨向,绝对不虐了)。听过一个说法,武侠是男人的童话。先不提这句话里的性别刻板印象,虹七里所表现出来的侠义与情谊,传承与坚守,这部动漫展现出来的文化与匠心,的的确确勾画了一个近乎童话的世界,那个世界里善恶有报,天理昭彰,我们能活成最神采飞扬的样子,既余心之所向兮,虽九死其犹未悔。我没想到多年前心头的白月光还有这么多人在坚守,更没想到能在这里结识这么多朋友,收到这么多鼓励和支持。

    总之,2017年像以往的每一年一样,有感动有欢喜,有失落有遗憾,很谢谢过去一年里给我帮助和鼓励的人,你们照亮了我前行的路。希望以后的自己能更勇敢,更努力,也希望能在吧里结识更多的朋友。祝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~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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