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hadow

【原创】非昨（黑蓝）

关于少主和宫主的最后一面。

速撸短文，ooc是我的。感谢 @文心懒得雕龙 太太的文给我灵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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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连雨不知春去，一晴方觉夏深。

    越往山上越是树荫浓密，春日里云蒸霞蔚的桃花已然落尽，唯余其叶蓁蓁，倒也不觉惋惜，反添灼灼生机，又是另一派风情。

    黑小虎在这般春尽日头缓慢拾级而上。褪下扎眼的猩红披风，他一身黧黑走在被树荫分割得支离破碎的艳阳里，偶尔远眺，眼神便与光影纠缠在一起，辨不分明。

    山路尽头，向来井然有序的玉蟾宫门口，守卫被尽数遣散，只有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站在“玉蟾宫”门匾下。她没有携剑，脊梁却如剑一般笔直，远远望去，仿佛她一个人的肩膀，就撑起来这座庞大的殿宇。

    黑小虎微微眯了眯眼睛。

    这样也好，省了自己递上名帖的尴尬。若先迎上来的是宫女，该如何介绍自己呢：不复存在的魔教少主？还是，故人黑小虎？

    越来越靠近的时候，黑小虎心里反而越来越平静，甚至在她面前站定时，即使被日光恍了恍眼睛，也还能平和地说出念了千百遍的那四个字。

    “蓝兔宫主。”

    不远处一群宿鸟忽然离枝，鸣声婉转清脆，很快钻入深林不见踪影，唯余枝干上下起伏，似永不止息。

    蓝兔倒是愣了一愣，良久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，方才开口：“黑小虎。”

 

   蓝兔领黑小虎向正殿走去时，黑小虎一路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四周。亭台楼阁恢弘又清雅，尤其那一片池塘风荷摇曳，清香扑鼻。偶尔宫人路过，皆停下向蓝兔行礼，总免不了用目光悄悄打探着黑小虎。有人好奇，有人不屑，有人满脸愤恨。黑小虎不躲不闪，如同面对逐渐灼热的日光一样坦然。

    直到在正殿坐定，黑小虎才说道：“玉蟾宫到底家大业大，一把火烧成废墟的宫殿，这么快就能恢复如初”

    蓝兔也不介意他言语直率，只笑了笑从容落座：“多亏那把火烧得不彻底，还是给玉蟾留下了点本钱。”她招了招手，一个宫人送上准备好的茶具，大大方方地朝黑小虎和蓝兔各行一礼，便躬身退下。

    黑小虎看着她离开的方向，点头道：“这个人不错，心气静，功夫也扎实，不像旁人都探头探脑的。”

    蓝兔忍不住白了黑小虎一眼：“这是我玉蟾宫，我的宫人，还不用少主来评头论足。”她停了一会儿，忽地开口，神情寥落，“若是紫兔仍在，宫人的教导自然会好很多。”

    黑小虎看着蓝兔，脸上仍有桀骜，细看下却是倔强多过凶狠：“若是紫兔仍在，父亲便在，我也没机会得知你们玉蟾如何御下有方了。”

    惊涛骇浪随着七剑合璧的剑光戛然而止，他们之间的过往便如静水流深般风波不显，却始终绵延。黑小虎没打算回避。蓝兔也没有。

    蓝兔抬头看了眼黑小虎，眉眼浅淡：“这么说，少主今日是来寻仇的？现在四下无人，少主怎么还不动手？”

    黑小虎哂笑一声：“若是玉蟾宫内都能让我得手，你这玉蟾宫主还不如换我来当。”黑小虎接过蓝兔递来的茶盏，一边揭开半边杯盖让水汽蒸腾而上，一边斜着眼睛看向后殿，“不过，后面的人若再不动手，之后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一抹白衣在殿后一闪即没。

    蓝兔忍不住微微一笑：“你来得突然，他正愁没处躲呢，你可别拿话激他了。回头你们再打起来，我去哪拿银子修补玉蟾宫？难不成指着你们家大业大的魔教贴补我？”

    黑小虎此行，真是只是路过。

    路过天门山下的小镇，听到客栈老板家的小丫头一板一眼地唱着“天门山上天门洞，天门洞外玉蟾宫”，便一时兴起想来看看。他也没告诉蓝兔自己要来，至于她为何能得到消息一个人等在宫外，黑小虎也不觉得奇怪——这里可是玉蟾宫的地界啊。

    这是七剑合璧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。

    黑小虎嗤笑一声：“要真家大业大，也不至于我现在流落街头……啊呸！”黑小虎喝下一口茶，入口苦涩直冲心脉，竟是一苦到底，无丝毫回甘。黑小虎本就一路日晒口渴，便不设防地大口喝了下去，现下忍不住全吐了出来，一边咳嗽一边抱怨，本有余凶的脸上却是莫名地柔和了下来：“蓝兔宫主，你莫是拿了陈茶来报仇的吧？”

    蓝兔意外地看着他的窘样，很快笑得眉眼弯弯：“看来你真不懂茶道。这是去岁的莲心晒干所制，一泡苦涩至极，二泡滋味寡淡，三泡时莲心破壁，清香甘甜。给你这一杯，只让你尝尝味道罢，你怎么还全喝了……”

    黑小虎用袖子随意地擦着嘴角茶水，恼羞成怒地瞪着她。蓝兔好不容易敛了笑容，忍不了一会儿又笑开了：“我给你换一杯。”

    蓝兔换了新的茶盏，三泡之后才将茶杯递给黑小虎。刚将茶杯揭开一个缝隙，袅袅荷香便扑面而来。他长了教训，这回只浅呷了一口。恰到好处的甘甜混着清新明澈的香气在舌尖蔓延，黑小虎这才放心地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直到现在，蓝兔也没问黑小虎此番前来目的为何。

    当然，黑小虎自己也不知道。来了便来了，多想多错。

   零零碎碎地聊了几句茶道和荷花，殿外忽然传来灵鸽咕咕的唤声。蓝兔招了招手，灵鸽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脸，乖巧地落在她手上。蓝兔取下灵鸽脚上的信笺，在她读信的间隙，灵鸽歪着脑袋，黑豆似的眼睛看向黑小虎。看了一会儿，灵鸽忽然展翅飞离，落在了黑小虎的肩上，柔软的翅膀一张一合地戳着他的脸。

    黑小虎别过头不理它，它也不恼，飞到另一侧肩头继续戳他逐渐僵硬的脸。

    那是跳跳的鸽子，他认得的。只是没想到，这鸽子也认出了他。

    蓝兔收起信笺看着黑小虎被灵鸽折磨得不胜其扰，好笑地向灵鸽点了点头，灵鸽乖顺地飞回蓝兔身边，盘旋一圈便远去了。蓝兔看向黑小虎，玩笑道：“小二倒是很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黑小虎愤愤道：“跟它主人一样不讨喜。”

    蓝兔挥了挥手里的信笺：“你猜跳跳说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黑小虎瞥了眼力透纸背的墨迹，不屑道：“写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。莫不是害怕你和殿后那个穿白衣服的联手都打不过我，准备带着其他人来援手？”

    蓝兔摇着头扑哧一笑：“死过一次的人了，哪还这么执着。”

    “死过一次？”黑小虎不由得提高了嗓音。

    “七剑合璧啊，”蓝兔微微垂下眸子，“七剑合璧，非死即残，又不是开玩笑的。要不是马三娘一剑让麒麟血溅，只怕我现在只能躺着跟你说话。”蓝兔轻轻叹了口气：“踏过阎王殿了，有些事就不想纠结了。”

    黑小虎冷哼一声：“当初竹林居士口口声声要拿我性命的时候可是执着得紧，我看你们就是惫懒了。”

    蓝兔随手抚过身边的茶盏：“惫懒点有什么不好。说起来，欢欢现在玉雪可爱，吱吱呀呀地叫我干娘的时候，心都化了。”

    黑小虎张了张嘴，却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当初，这孩子还是认了自己做干爹的。虽然是顶着另一个人的皮囊。

    “我该走了。”黑小虎突然站起身。

    蓝兔也不惊讶，只轻轻点头：“我送你。”

 

    玉蟾宫门口，蓝兔执礼告别，黑小虎却忽地停住脚步，转身看着蓝兔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蓝兔疑惑道。

    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，蓝兔额前玉坠在光芒中熠熠生辉，却也比不过她双眸灿若星辰。

    黑小虎指了指廊下阴影处露出的半个赤色剑柄：“这小子功夫退步了。”

    蓝兔掩唇一笑。

    黑小虎转身便走了，山风猎猎灌满袖口。

 

    其实他刚刚想问，以后，如果他再路过天门山，能否再像今日一般，上山讨杯茶喝。

    但是话还没出口，他就觉得不必问了。

    在玉蟾宫门口，听她唤一声“黑小虎”的时候他就知道，他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。

    跳跳传来的信，他其实看见了。

    “昨日种种，譬如昨日死。”

    和他本人一样不讨喜的话。

 

    下山的路很长。

    他一次也没有回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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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去写黑蓝。昨天突然想到一个特别古老的梗“分手不能做朋友，因为每一次看到你，我还是想拥有你。”

那就，往事俱作前尘，以茶代酒恩怨尽释，从此各走各的路，两不相欠，两不相见。

胡写短篇文笔有限，感谢阅读。